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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说,在辛庄的窑洞前,可以一边看星星,一边讨论企业家精神。他说的时候,样子很天真,我听得入迷,也好像有点天真。
文 / 吴晓波(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当一个学者与时代越来越格格不入,也许,这正是命运开始眷顾他的时刻。
他被逼到了憋仄的墙角,不得不使出全数的力气,方能抵抗无形的压抑和苦闷。在很多时候,让他焦虑的不是被攻击,而是被漠视和被拒绝讨论。因此,他必须回到原点——问题的原点,理论的原点,乃至出生的原点,从那里,寂寞而顽固地重新出发。
是的,我说的是张维迎。
曾经中国最成功的商学院院长、知名度最高的中生代经济学家,如今,他很少在官方的正式场合出现,甚至,他还回到了出生的陕北小村庄,办了一个窑洞课堂。
近一年来,我读过的中国学者写得最好的财经书籍中,有他的三本——《博弈与社会》《重新理解企业家精神》和《回望:一个经济学家是如何成长的》。去年11月,在我个人最苦闷的时候,曾经非常渴望地想跟他在北京交谈一次,最后却因为疫情的反复而未果。今年5月初,我终于见到了他,还一起进行了一场热闹而并不尽兴的直播。
在当代改革史上,张维迎的名字出现得很早。在1984年前后,25岁的他干了两件事情,让他从一堆青年学者中崭露头角。
第一件事情是提出价格改革的新思路。在一篇题为《以价格体制的改革为中心,带动整个经济体制的改革》的论文中,他反对用行政手段调整价格的现行方针,而是建议“把计划内的价格管住,把计划外的价格放开”,这便是价格双轨制的最初阐述。这个观点在当年的莫干山会议上被热烈讨论,终而改变了之后的改革路径。
第二件事情是,在当年9月的《读书》杂志上,他发表了《时代需要具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这是中国经济学界有关企业家的第一篇文章。我在写《激荡三十年》的时候反复考据,发现张维迎很可能是第一个使用了“企业家”这个名词的人——在民国时期,普遍使用的是“商人”“资本家”或“实业家”,我把这一史实小心翼翼地写进了一条备注里。
作为一位研究博弈论的宏观经济学家,张维迎碰到的第一个企业家,是他的大学同班同学冯仑。冯仑告诉我,他当年筹办万通的时候,就借住在张维迎的宿舍里,“这位老同学看着我要发财了,居然没有向我要股份”。
冯仑与张维迎
而张维迎开始广泛地接触企业家阶层,则是在1999年,他被任命为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常务副院长,辅佐厉以宁老师。2006年,他出任院长,一直干到2010年。在这期间,光华管院成为中国最好的商学院,而他高薪聘任教授的做法,也被各校仿效。中国商学院教育的繁荣,张教授当居首功。
不过,当张维迎的“改革试验田”稍微扩大了一点点,就显出了他与现行体制的内在冲突。2002年,他被任命为北大校长助理,操刀大学教育改革试点。这一工作在很短的时间令他众叛亲离,成了校园内外的众矢之的。在一次换届选举中,他得票最少,“我也没想到结果那么惨,居然倒数第一”。
在张维迎的学术生涯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杨小凯,他们相识于混沌初开的1982年。2021年,在杨小凯去世十七周年的冥日,张维迎写了一篇深情的《给杨小凯的一封信》。我读此文,数度动容。
杨小凯对张维迎说:“一定要写出自己的独立思想,不要怕冒风险。做学问就得准备好接受批评,如果你的观点没有人反对,那说明你没有自己的观点。”
1996年,张维迎与杨小凯在北大校园
张维迎说:“杨小凯是一个有企业家精神的经济学家。”这既是对经济学家的“另类褒奖”,也是对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的张目。
在很多年里,张维迎一直把对企业家的研究,内嵌于他对经济体制改革的思考之中,这在中国学者中是极其罕见的。他写过两万字长文的《企业家与所有制》(1986年),系统性地论证“国家所有制下的企业家不可能定理”。在2000年,还出版专著《企业理论与中国企业改革》。
在多年的研究中,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经济学理论缺陷:为什么主流经济学里没有企业家?
统治当今经济学理论的是新古典经济学和它提出的静态均衡学说。在张维迎看来,“作为一种市场理论,这个体系存在严重的逻辑悖论”。在最近出版的《重新理解企业家精神》一书中,他一口气提出了新古典经济学的八个悖论:
市场的有效性以市场的不存在为前提;市场的有效性与创新不相容;市场的有效性与市场的有序性不相容;外部性理论与技术进步的事实是矛盾的;资源最优配置与经济增长不相容;市场的有效性与计划的有效性是等价的;外部性市场失灵理论与垄断市场失灵理论是矛盾的;垄断理论与代理理论是矛盾的。
这八大悖论,看上去充斥着学术用语,不易被轻易理解。不过,张维迎所想要诠释的思想则是简洁而干脆的,那便是:主流经济学认为市场的基本特征的是均衡和稳定,是在一定的范式内进行资源、技术和偏好的协调。在这一均衡体系内,企业家的存在既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
在张维迎看来,这当然是大错特错的。因为,企业家的存在不是为了符合或适应某种范式,相反,他们的使命是打破范式,创造新的不可能性。
在这一新的认知之下,张维迎皈依于哈耶克和熊彼特,前者指出了计划性理论的“致命的自负”,而后者则认为,市场经济的本质特征是变化,并且变化是内生的,是由企业家的创新所导致。
因此,如果经济学的范式中没有“企业家”这一变量,那么,它就是有重大的缺陷,需要进行根本性的范式转变。
在我看来,《重新理解企业家精神》是继熊彼特的《经济发展理论》和德鲁克的《创新与企业家精神》之后,对企业家精神进行定义和解读的、最大胆和具突破性的著作。
张维迎回到了问题和理论的原点,在基本性原则和要素规范的层面,展开了对主流经济学的批评。他的论述横跨了宏观经济学、管理学、决策学和知识本体论等多项学科,体现出他的理论雄心和人文主义精神。
很显然,在学术的意义上,他的破坏和重建才刚刚开始。被认为已经游离于边缘的张维迎,其实站在了学术创新的中心。
而对于当今中国经济,张维迎的发现和主张,更带有鲜明的现实意义。
在过去的四十五年间,企业家是中国经济崛起的核心力量之一,但是,他们在经济活动中的角色是模糊和被动的,是被行政政策配置和左右的弱势者。同时,无论是公众还是他们自己,都对创新的动力和运作模式缺乏清晰的理解。甚至,连他们的社会角色定位,也时常遭遇质疑。
张维迎试图在理论上,根本性地解答这一些困惑。我在他的著作中,无处不见中国的影子。在很多地方,他表现出的无奈和无力感,都令我心有戚戚焉。事实上,一本书并不能决定什么,甚至很可能在一定的时期内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这是一种思想的力量,是一粒种子的力量,它的出现本身,便是改革和思想演进的一部分。
在某种意义上,张维迎很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失败者”,如同他的那些前辈们,顾准、孙冶方、杜润生乃至杨小凯等等。不过好在,他还在现场。
张维迎打开手机给我看几张照片。在黄土高原的一个山坡上,有几栋窑洞式的房屋,部分已经完成,部分还在装修之中。
即将竣工的辛庄课堂
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陕西榆林吴堡县张家山镇辛庄村。
张维迎的父母都是农民,母亲目不识丁,父亲“不识字”,“对我最大的好处是,他们不知道我在写些什么,也就少了些担惊受怕。”
从去年开始,他回到出生的原点,在那里办了一个微型商学院,就叫“辛庄课堂”。每年招一到两期学生,约30个企业家。“企业规模有大有小,重点是认同我的主张。”
作为地道的陕北农民的儿子,张维迎的骨子里有遗传的倔强,这让他的格格不入,呈现出令人难以忽视的气质。
张维迎与父亲在自家谷地
张维迎说,在辛庄的窑洞前,可以一边看星星,一边讨论企业家精神。他说的时候,样子很天真,我听得入迷,也好像有点天真。
本篇作者 | 吴晓波|当值编辑 | 麻酱
主编 |何梦飞| 图源|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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