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国智能卡车蓬勃发展，不仅传统车企纷纷进军这一领域，还涌现出一批专注于卡车自动驾驶技术的科技公司。智能卡车发展到哪一步了？将如何畅通物流、便利生活？本报记者进行了采访。
堪比有多年驾龄的老司机
浙江宁波舟山港是中国重要的集装箱远洋干线港，成百上千的重型卡车每天在港口内来回穿梭，承担繁重的集装箱运输工作。其中有一支特殊的重卡车队，正进行“天畅河”号轮船的装卸作业。
远处看，这支车队并没有什么不同，直行、转弯、停车，一切都有条不紊。靠近才发现，车上并没有专职司机，仅有一名安全员，卡车处于无人驾驶状态。“宁波舟山港梅山港区现有42辆智能集装箱卡车，已形成4路智能集卡与多路常规集卡混编作业能力，可支撑一个泊位自动化运营，全自动化作业率超80%。”宁波舟山港梅山港区集装箱码头科研中心主任金澄对记者说。
长达32.8公里的东海大桥连接着上海与位于浙江舟山的洋山港，在这里经常能看到列队行驶的智能重卡。这些卡车由上汽集团旗下的友道智途研发，驶入东海大桥桥头，车上的安全员摁下按钮，车辆进入自动驾驶状态。在安全员双手离开方向盘的情况下，过闸机、避障、换道、超车，该车都能娴熟应对。“友道智途L4级智能重卡至今累计测试里程超过210万公里，已实现准商业化运营。”上海友道智途科技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王瑞对记者说。
主线科技是一家专攻卡车自动驾驶技术的科技公司。这家成立于2017年的中国企业，自主研发出“Trunk Master”自动驾驶系统。“这套系统让卡车具备了智能感知、智能定位、智能控制的高级别自动驾驶功能。”主线科技首席执行官张天雷对记者说。在北京市高级别自动驾驶测试示范区（开放高速路段）、山东高速测试区等允许测试的路段中，搭载了“Trunk Master”系统的数十台自动驾驶卡车正在进行运营和测试。“在特定高速路段行驶时，搭载这套系统的智能卡车在无接管情况下，无论是控制速度还是居中行驶，都游刃有余，堪比有多年驾龄的老司机。”张天雷说。
传统车企也纷纷将目光聚焦到智能卡车。中国重汽集团将发展智能卡车作为公司产品转型升级的重要突破口，接连推出多款自动驾驶重卡和轻卡，抢占这片蓝海。中国重汽集团汽车研究总院电子电气设计部部长张虎说，与传统卡车相比，中国重汽智能卡车具备主动安全、高效运输、智能节油、降低运营成本等优点。在矿山等特定封闭场景下，智能矿用卡车已实现完全无人驾驶或远程遥控驾驶，能够自动规划行驶路线、自动避障等。
解决物流行业痛点
自动驾驶不是新鲜词，但此前车企、科技公司的研发重心大多放在乘用车上，为啥中国企业开始将目光投向智能卡车？
“物流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我们每天都在享受快递物流带来的便捷。”张天雷说，“但中国物流行业仍存在不少问题。供需关系不平衡，交通事故频发，能源消耗过多，卡车司机工作强度大、流失多，这些都是目前物流行业急需解决的痛点。”有相关机构预测，传统物流运输行业的毛利率为5%，若自动驾驶卡车模式商业化成功，毛利率有望提升至40%左右。
王瑞算了一笔账：一辆全天候运转的自动驾驶货车，如果做到车上减员，大概每天可以节约三班（3个8小时工作时间）的人力，每年帮助物流公司节省50万-60万的人力成本。“对商用车市场而言，智能化是必然趋势。”王瑞说。
金澄认为，港区用上智能集卡，一方面能减少司机和降低疲劳驾驶带来的安全风险，另一方面由于智能集卡具有精准定位、无缝衔接等功能，可以提高集卡在码头和堆场间运转的效率，实现降本增效。
“自动驾驶的原理简单讲，就是依靠各种传感器如摄像头、毫米波雷达、激光雷达等进行环境感知，对车辆周围环境进行精准识别，再依靠规划控制算法，选择合适的路径并控制车辆在合适的速度及方向下行驶。”张天雷说。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说摄像头、雷达是车辆的“眼睛”，那么算法就是车辆的“大脑”。如何让“大脑”更聪明，更好帮助车辆规划路线、规避障碍？主线科技建立了全国最大的自动驾驶集群，每天上百辆卡车在路上行驶。“我们会采集真实车辆运营数据，帮助计算模型更新和车辆系统升级。”张天雷说。
中国重汽已有60多年历史，但在智能卡车领域仍是“初学者”，目前正加紧研发，争取“弯道超车”。“智能卡车包含了超级计算机、现代传感、信息融合、网络通讯、人工智能等尖端技术，产品技术难度大、准入门槛高。”张虎坦言，“集团不仅组建了300人以上的智能网联研发团队，还与国内各高校、国外一流技术咨询公司开展深度合作，共同攻克智能驾驶的关键核心技术。”
友道智途依托数据积累和运营经验，结合上汽技术实力和产业链资源，编队技术做到行业领先。友道智途L4级智能重卡利用车对车通信技术，将单车智能与车队行驶技术相结合，能实现1秒时距的队列自动行驶，在车速60km/h情况下，编队中车与车最小间距仅为16.6米，并且车队可以实现动态编组、保持、解组等。王瑞说，编队技术能有效提升东海大桥通行能力，如果大批量应用自动驾驶车辆，预计大桥的通行能力将提升1.5倍，同时从空气动力学角度看，车间距缩小，还可以减少能耗，保护环境。
确保车辆运行安全
上路行驶，安全永远是第一位。为了保证智能卡车在行驶中万无一失，中国企业拿出了什么样的解决方案？
“中国重汽智能卡车通过大算力智能驾驶计算平台时刻探测行驶区域、及时作出反应。”张虎说，“产品基于800万像素的高清摄像头、128线扫描密度的激光雷达和毫秒级的响应速度，实时控制车辆运行姿态，大大提高了车辆的安全性。”
主线科技在定位精准度上持续发力。张天雷介绍，主线科技智能卡车在某些特定环境下定位可精确到2厘米左右，确保自动驾驶车辆运行安全。
友道智途完成了“网络和数据安全+功能安全+质量安全”的全业务链安全体系建设。王瑞说，友道智途引入整车功能安全体系和设计理念，建立全流程的数据驱动基础平台及算法，通过大数据仿真及在线测试，提升针对不同场景的适应能力，使车辆遇到极端情况也能从容应对。
让智能卡车畅行无阻，还需要港口、高速公路等配套设施的完善。金澄介绍，宁波舟山港努力为自动驾驶创造安全、有序、低碳的通行环境。一方面以多融合感知、5G通信网络、边缘计算等先进技术为基础，构建“云、边、端”三体协同的港区车路协同系统；另一方面研发出智能调度系统、设备管理系统、外集卡作业智能引导系统等一系列信息系统。
山东高速智能网联高速公路测试基地位于山东高速集团原滨莱高速博山至苗山互通立交段，路段全长26公里，测试里程长、测试场景丰富、测试环境真实。目前，山东高速智能网联测试基地已与中国重汽、主线科技等10余家单位开展合作，为智能卡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提供支持。
未来，国产智能卡车将努力推动不同业务场景之间的互联互通，打造一张畅通无阻的运输网。主线科技将建设新一代人工智能物流网络，串连起“港口自动驾驶”与“干线物流自动驾驶货运”两大业务场景。
“友道智途将把港口、物流园区等商业化的场景‘点’通过干线物流串联起来，形成‘线’，最终聚成‘面’，从而打通园区物流和末端物流的全业务链路，形成全场景全业务链自动驾驶网络。”王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