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童克难 实习生 何佩佩
“种植西红柿需要投入一定量的肥料和农药，这些会产生碳排放，但西红柿生长的光合作用是碳汇的过程，之后的采摘、收储、转运直到最后售卖，也会产生一定量的碳排放。很难准确地说一公斤的西红柿会对应产生多少碳排放，这与运输的距离远近、损耗与浪费以及人们购买的方式，都有关系。”
在国家会议中心近日举办的“遏制气候变化 呵护地球家园”公众沙龙上，观众提了这样的问题，“一颗西红柿，从土壤到餐桌，会产生多少碳排放？”对此，农业农村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农业绿色发展团队副研究员胡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可见，农业活动中既有碳排放又有碳汇。
农业减排潜力大，也具有不确定因素
从源头追溯，农业既是全球温室气体重要的排放源，同时又是一个巨大的碳汇系统。因此，在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道路上，农业减排可以说是机遇与挑战并存。
据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的数据统计，农业用地释放出来的温室气体超过了全球人为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30%，但同时农业生态系统也可以抵消掉80%的因农业导致的温室气体排放。
“所以说实现碳达峰，农业减排是重要的技术手段并且有着巨大的潜力。”胡钰说道。
农业农村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农业绿色发展团队研究发现，近60年以来，中国农业碳排放总体上经历了平稳增长、快速增长和趋近达峰3个阶段，这与我国农业农村发展经历的自然增长、改革开放、绿色转型3个阶段高度契合。
现场，胡钰给记者看了一张图，图中显示，从1979年开始，随着化肥农药的投入，农业产出不断增加，与此同时，碳排放也逐渐提高，环境问题凸显。
为解决这一问题，专家提出：“要发挥农户的主体作用，推广节约型农业技术，鼓励开发农村可再生资源，推进农业农村废弃物的资源化利用。”这样才能构建稳定、节约的农村生产生活方式，切实提高节能减排效率。
农业结构性减碳初见成效，化肥利用率提高起了关键作用
近年来，我国为促进农业低碳发展做出了巨大努力，尽管农业减排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但我国在化学投入品减量、农业废弃物综合利用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
截至目前，我国农业碳排放强度呈现逐步下降的趋势。2005年，农业万元GDP温室气体排放量为3.416吨，到2010年，下降到2.043吨，2014年进一步下降到1.423吨。2014年农业温室气体排放量占全国排放总量的7.4%，比2005年下降3.4个百分点。联合国粮农组织公布的数据也显示，我国农业碳排放强度从1978年开始至2018年呈现下降趋势。
“这充分证明我国农业减排空间大，其中，化肥利用率提高起了关键作用，这使得结构性减碳初见成效。”胡钰重点介绍了化肥的使用情况。
根据农业农村部公布的数据，2013年中国水稻、玉米、小麦三大粮食作物化肥利用率为33.6%，此后，逐步提高到2015年的35.2%、2017年的37.8%、2019年的39.2%和2020年的40.2%。相同用量化肥，被作物有效吸收的比例高了，排放自然就少了。
“十三五”期间，我国实施了化肥农药零增长计划，全国农药化肥使用量明显下降。
农业农村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农业绿色发展团队做过计算，“十三五”期间，累计减少化肥需求量达到了1200多万吨，如果按照2015年的排放强度，仅化肥减量这一项带来的碳减排就能够达到4200多万吨。
除此之外，农药累计减量超过100 万吨（制剂）；农业废弃物管理水平稳步提升，这些化学投入品的减量和废弃物利用都将带来可观的温室气体减排量。
贵州、浙江等地的试点减排不失为一种方向
“在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过程中，碳排放权交易是不可忽视并值得重视的关键路径，将农业纳入碳交易市场为大势所趋。”在谈到制度创新和政策创新时，有专家提出了这样的看法。
2020年12月，为响应国家碳达峰、碳中和行动战略，贵州喀斯特山区决定先行试点，充分发挥政府扶持与引导作用，把种树和脱贫攻坚连在一起。政府给予补贴，鼓励种树，提高农民低碳、减碳意识。
贵州的试点减排不失为一种方向，像贵州这样做出创新和尝试的地方比比皆是。
比如浙江省平湖农业经济开发区和国网平湖市供电公司共同打造“负碳”农业硅谷战略联盟，为企业提供清洁能源，并且通过植物光合作用消纳二氧化碳年排放量；湖北省支持设立“全国农业碳交易中心”和规模不少于5亿元的“国家农业碳汇基金”，构建多层次农业碳市场体系，增强农业碳交易流动性。
现在有不少人关心：“如果自己家里有林场或果园，是否可以作为农业碳汇参与到碳交易平台中？”
专家表明，理论上家里有树是可以参与碳交易的。目前可以参与的项目是核证自愿减排量（CCER），但需要进行登记，限制条件较多，流程较复杂，而且现在拥有碳排放交易所的省份不多，部分省份碳交易所的交易流程也没完全建立好。但等发展模式逐渐成熟后，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尽管我国一直大力推进农业绿色转型，对碳减排的协同效应已经初步显现，但农业要实现碳达峰仍然需要解决许多现实问题。目前，我国农业经营规模比较小，过程复杂且涉及面广，要进行农业碳排放的系统核算比较困难，这也成为农业碳汇进入政策议程和交易市场的障碍。
“我国现在已经进入整体低碳化的进程中，农业也不能置身事外。”胡钰说，如果要促进农业低碳可持续发展，还需要做更进一步的努力。
值得关注的是，农业农村部、生态环境部等5部门近日联合印发《“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这是我国首部农业绿色发展专项规划，对“十四五”农业绿色发展工作作出系统部署和具体安排。
《规划》聚焦绿色发展关键领域和薄弱环节，提出加强农业资源保护利用、加强农业面源污染防治、加强农业生态保护修复、打造绿色低碳农业产业链等重点任务。
“在未来，我国要坚持以低碳带动农业绿色转型，实现经济低碳化、生产绿色化、产品优质化，在‘十四五’发展中增加碳约束指标，加快构建农业碳排放核算的方法学，积极发展农业碳市场，用好财政手段推广低碳农业技术。”胡钰总结道。
